靴踏在地板上,如同待宰羔羊时的磨刀声,紧绷起所有人的神经。
幻灯片滑动,一对象形符号式的白色翅膀刻在黑色底版上。这是自由之翼的标志。
卢西安不疾不徐地陈述起案件,手指间的卷烟闪烁着猩红的光亮,在昏暗的会议室里,像魔鬼狰狞的眼。“三周之前,萨朗精神病院发生病人逃逸案件,多名医生护工被害”,投影幕布上出现一幅精神病院案发现场照片,尸体陈横地面,白瓷砖上满是鲜血。“据悉,该病人曾是位狂热的邪教徒,在八年前担任自由之翼的祭祀。而医院案发当日,他本要实行大脑额叶切除术,却乔装成护工逃走”。
这是一种相当残忍的手术,手术尖锥顺着眼球刺进眼窝,再用敲入大脑,左右滑动,直到破坏前额叶为止。失去这部分大脑的人,将丧失思考功能,彻底沦为行尸走肉。
“自由之翼邪教早被盖棺定论为大瘟疫的罪魁祸首。这个标志,现在重现帝国,尤其是你的辖区,督查”。军靴声在古德隆督查身后响起,他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从背后袭来。
只要有卢西安存在的地方,气压会突然升高。古德隆督查擦了擦额前细密的汗珠,“也就是说,这起案件是当年漏网的邪教徒所为的?”
“这些被残忍杀害的受害者的共性是什么?”
“所有受害者都是终止这场大瘟疫的帝国重臣,也就是邪教想铲除的对象.....现在正值安德里希上将连任,这是他们复仇的时机”,古德隆顺着长官的反问推测下去,“我们此前全部走错了方向”。
军情处所指出的这名逃逸精神病人和犯罪心理组的侧写非常吻合。只是,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怎么维系家庭关系的?督查见过形形色色的罪犯,这位‘恶魔’无疑是最特别的。
卢西安隔着袅袅烟雾,锐利双眼紧紧注视着古德隆,似乎能渗透他大脑的每个角落,任何揣测都暴露得一干二净,“精神变态是不会把这个字眼写在脸上的。更多时候,连心理学家也没办法判断他的想法,督查”。
“帝国调查局会全权配合军情处,严密监控城市内的所有邪教徒和有精神病史的可疑人员”。古德隆督查身边的另一位警官做保证状,“必要的话,我们会启动地毯式搜查”。
“该嫌犯精于伪装,各位在审讯可疑犯人时不要被其皮囊所迷惑”,白炽灯射在卢西安的背后,表情难以捉摸。他露出整齐的牙齿,很少笑得如此灿烂,“我也很期待,凶手落网的那一刻”。
***
珀西正站在亚历山大广场的月台上等待电车。怀里抱着的厚牛皮纸袋,全是与‘恶魔案’的相关资料。他嘴里叼着根烟,脑子里回味起刚刚与凯瑟琳教授的谈话,四处摸索口袋,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。
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他面前。车窗拉下,卢西安坐在车后座,表示能顺路送他一程。
“这一行干久了,都会成为老烟枪”。上车后,卢西安递来打火机,为他点燃香烟。这句话在他们在调查局第一次碰面时就说过,他现在是正中下怀。这人怎么如此有先见之明?这番精准预言,让珀西心里有些不舒服。
“您下班了?我之前有和艾格妮斯打电话,她说您最近很忙”,珀西知道军情处最近在调查‘恶魔案’,便试着跟他套套近乎。他和艾格妮斯的确通过好几个电话,她一直待在哥哥的府邸,生活非常单调。他隐隐感觉这姑娘有社交恐惧症,继妹玛格丽特公主已经是报纸上的社交明星了,她却连任何一篇相关报道都没有。
“所以现在正准备回家,还有宠物要喂食”。
车前座摆放着一只纸盒,里面装着淋满蜂蜜的松饼。
“您在养狗呀?训练要很花费心思的”。
“我的那只很乖,驯养起来很令人满意”。
这特务头子是不可能透露任何信息的,除非他有意如此。珀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段对话。汽车行至十字路口,信号灯变红,奥古斯特大街陷入堵车;时间过得相当漫长,车内连空气变得稀薄。他只能换个话题道,“嗯.....很抱歉,我打听过很多次失物招领处,都没能找到您的那个小说作品”。
“没关系”,卢西安的神情轻松自若,连一点失望的语气都没流露出。
卢西安的军服上有个金色的直钩十字徽章,这是级别很高的军官才独有的标志。老实说,他们算是同时代的人,但他早已登至权利的顶峰。珀西心里有点不平衡,“没能有机会读到您的作品,实在是很失落啊!”
“那是个还有待重写作品。很多人以为,是作者操控角色,其实他们错了,角色最终会形成自己的想法”,夕阳透过车窗,落在卢西安的身上。他的长腿交叠,双手戴黑皮手套,紫色眼睛凝视着实习探员。如果不是身上的军服,这种无可挑剔的教养,会被认作是大学博导或外科医生,社会上最有学识的那类精英群体。珀西对于他的恶名有所耳闻后,这层优雅气质显得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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