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住了一日,林老夫人放心不下雪峰,众人拗不过,只得陪她去医院。躺在病床上的雪峰憔悴了许多,林老夫人心疼地抱着孙儿叫了半日心肝宝贝才肯去吃饭,一行人刚出病房正遇上玉莹,玉莹拿着诗瑶的手笑嘻嘻地让她去给雪峰送药,诗瑶没理由拒绝,只得折回去,雪峰知道是她来了,也不睁眼。
“这是。。。玉莹给你的药。我走了。”诗瑶把药在桌上,正要离开,却被他抓住胳膊。
“你要干嘛?”诗瑶惊恐万分。
“药都送来了,不如顺便给我抹上。”雪峰懒懒地笑着。
玉莹哪里愿意,挣扎着要逃走。
“哥哥和玉莹姐要成亲了,你想好出路了吗?”雪峰松开手转过脸去,直挺挺地看着天花板,过了许久才问。
“什么出路?”诗瑶揶揄道:“嫁给你做小?”
雪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又缓缓地吐出来:“不需要。”声音平和自然。
“那就是了,与你无关。你还是好好养伤把。”诗瑶重重地关上门离开了。
因为雪峰受伤的缘故,林家的年过得十分冷清,宴请宾客和请戏班子都免去了。等到开春,雪峰出院,选了良辰吉日,便操办起雪平和玉莹的婚事。
婚礼上,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,被小辈们敬了几杯果酒,晕乎乎地睡去了,留下林老爷主持大局。
诗瑶因着身份特殊,又是寡妇,怕触霉头,由黄姑娘领着去厢房吃饭。这样也好,不用看雪平从轿子里抱下新娘,拜堂。从不喝酒的她让黄姑娘拿来酒,人在屋檐下,怕别人猜忌,不敢烂醉,只小口啜着。高浓度的烧酒直辣得她泪流满面。
堂屋里响起粗犷的中年男声;一拜——先祖,二拜——父母,夫妻对拜——。接着是送入洞房。
这样的情形再熟悉不过了,在诗瑶懂事起,偷偷地幻想过无数次,由雪平哥哥温润的大手牵着一步一步走到堂屋里,拜堂,被客人推着进新房,雪平哥哥用秤挑开头上喜帕。今天他终于成亲了,那个和他拜堂进洞房的女子却不是自己。往后,连做这种美梦的资格都没有了。
夜深,大家都闹洞房讨喜钱去了,诗瑶趁机走到院子里透气,石桌前坐着一个人,她有些好奇,走近一看竟是雪峰。
“你不怎么不进去跟他们玩?”诗瑶随口一问。
雪峰站起身,借着月光,幽幽地看着她道:“我俩安安静静地说会话行么?”
“好,你有什么想说的。”
看着这无边的夜色,诗瑶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愿意听他说话,遂在他身边坐下了,一股熟悉的味道深入肺腑,仿佛是从雪峰身上散发出来的,她不禁问:“你用了香水?”
雪峰扑哧一笑:“我哪里会用那个!”说着抬起袖子用力嗅,嗅了半天恍然大悟:“大概是洗衣服用的皂荚味道吧。”
“胡说,我们都是用皂荚洗的衣服,怎么没有哪个味?”
“我用的这个皂荚膏加了其他草药。”
“你得了什么病吗?”
“没有。”雪峰笑笑接着道:“我好动,容易出汗,加些草药去汗味,还不长痱子。”
“和我有一次做梦闻到的味道一样。”
“做梦还能闻到气味?”雪峰心情大好,一直嗤嗤地笑着。
“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?”诗瑶沉默了许久,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。
“这个问题你问过我,我还是那句话,你看到的我是怎样的,我便是怎样的一个人。”雪峰并不回避她的注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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